“什么嘛,只是一只石狮子啊。”
“我觉得小哥你这种对异常习以为常的心态可不太好哦。”
“大叔你就快点解决掉吧,我还等着回家吃饭呢。”
“怎么突然就对我信心十足了……不过既然被后辈寄予期待,那身为年长者的我自然要全力以赴了。”
病服大叔抖擞精神,青色的双螺旋线条重新出现在身周,对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严阵以待。
那只石狮子依然不紧不慢地向这边奔跑而来,那沉重的身体每前进一次,就与地面形成沉闷的声音,看起来与拦路虎那庞大的身姿相比也没有丝毫逊色。不过很奇异的,它脚底下的地面并没有丝毫破损的样子,看上去倒是没有拦路虎那么声势惊人,但是,那步步逼近的沉闷回声,即使相隔甚远,我也有种已经被锁定,无路可逃的窒息感。
病服大叔已经摆好姿势,青色双螺旋线条在身前清逸飘舞着,石狮子已经越来越近,直至身前!只见病服大叔拳头上凝聚的青色光泽骤然大盛,然后向着面前的石狮子倾尽全力,一拳挥出!那威势拟有排山倒海之力,即使身处背后的我也被这惊天伟力所惊到了!然后病服大叔就被石狮子一巴掌扇飞进小卖铺里。
恩,看来摆好逃跑姿势是正确的。
别又拽我脖子啊!真把我当马了吗!看清楚了,这次可不是老虎,而是狮子!虽然往远的讲都是大型猫科动物,但我可不认为它会因此而手下留情。毕竟,这丫的还是只石狮子!连是不是生物都无法确定呢。妈的,为什么石狮子也会下路啊,这世道到底怎么了。
“不是,往这边走。趴趴说道。”
趴趴从我的背上下来,拽着我的衣角,指向小卖铺里头。
“恩?那边有出路吗?后门什么的?”
虽然有想过借着病服大叔拖延石狮子来跑路,毕竟一看病服大叔就是老当益壮,肯定没那么容易挂掉的,不像我这种瘦竹竿子。但是我实在是心力憔悴,就算力气还有,心力也没了,现在也不过是以莫名的“不想死”的意念勉强支撑罢了。所以趴趴一指出逃跑的道路,我也无力思考,直接跟着上去了。
本来就混乱不堪得会让人误以为被零食劫匪洗劫过的小卖铺,各种零食的尸体散落场间,因此就算此时再多一具躺在地上的人类尸体,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别擅自把我说死了啊。”病服大叔向这不公的世间发出最后的遗言。
“啧,一看我靠不住就毒舌起来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势利。”病服大叔翻身起来,扭动了一下扭到的腰肢,说:“不过你居然还会进来,这可真是出乎意料。”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为了自保而抛弃别人的人吗!”
“你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但我至少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病服大叔做了个赶我走的姿势,“外面的家伙确实不好对付,你赶紧看准时机跑了吧。免得在这碍事。”
“要能跑我也想跑啊……”
“怎么?你居然会担心我?放心好了,别的我不敢说,真要跑起来外面那头畜生绝对没我……”
“不,我一点也不担心你。”
“真够斩钉截铁的啊!都最后了就不能给我留个好印象吗!让我装下酷也好啊!啧,果然我真是一点也不慎重。既然不是担心大叔我,那你还留在这里干嘛?临走前还要捅刀吗?”
“因为,那头石狮子塞住出口了,而看上去,这里并没有后门的样子。”
病服大叔顺着我的手指看去,只见石狮子一步步地迈进小卖铺里,那庞大的身躯甚至连阳光都堵塞了,屋内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是我老眼昏花了吗?怎么感觉它比刚才大了一圈。”
“我们两个都眼花了,和这就是事实你想选哪个?”
“……我想选前一个。”
“我也是。”
“走这边。趴趴说道。”
身后传来趴趴的声音,我转头看去,只见本来应该是墙壁的地方,此时居然多出了一条一人宽的羊肠小道,向着不知名的远方延伸。
背后沉压的气势骤然变强,已经容不了我犹豫思考了。我立刻向那条狭窄的道路冲去,路过趴趴时把她一拉而起抱在怀中,在此期间我听到背后传来沉闷的撞击声,似乎是病服大叔和石狮子展开了交锋,我没多想,直接挤进小道中,熟练地再次进行逃亡。
(21)
狭窄、挤压、窒息、前进,我的脑容量完全被这几个词汇所占据了,虽然内心已经疲累得想着“就这样吧躺下吧,我已经够努力了,就算此时躺下也没人会指责我”,但身体一次次涌起的奇异力量,却让我依然在奔行,宛如只剩下“向前跑”这一程序的机械一般。
“小哥,别跑了。那头石狮子没追来。”
恩?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叫我?
“小哥?小哥?心乏了吗。小家伙快阻止他。”
好烦啊,我跑也不行,不跑也不行,你们到底要怎样啊。
“停下,到出口了。趴趴焦急说道。”
活着吗?死去吗?为什么?别把你们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我只是,我只是……
“快停下!外面有车!”
模糊中我感觉到有人捉住我的肩膀,然后被我下意识甩开了,然而一直在机械行动着的身体,却因为这个外来因素而被打破了平衡。坚硬的石砖地面离我越来越近,虽然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支撑身体,但却支撑不了沉重的心脏。我狠狠地摔在了人行道的地砖上,脸部传来了被太阳炽烤得能煮熟鸡蛋的温度。
“有摔伤吗?趴趴担心说道。”
“小哥,你没事吧?”
“啊?恩,没事,大概。”
炽热的温度驱散了脑内的阴影,让我清醒了几分。理智重新掌握身体,我撑着滚烫的地面站起来,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一辆面包车刚好从眼前开过,卷起阻碍视线的发丝。周围是熟悉的街景,稀稀落落的人们在人行道上行走着,对突然出现在街道上的我们投来探索的目光,不过本着不多管闲事的心态,视线立刻就转开了。
“看来小家伙的新怪异本质也是和道路有关的,只不过不是迷路,而是辟路。也多亏如此,看来我们是顺利逃出来了。”
病服大叔解答了我的疑惑,而趴趴的声音也紧接着传来:“留根,你还好吗?趴趴担心道。”
我低头看去,迎上了趴趴担心的目光,从那里我看见了疲累的自己,这让我一时之间不知作何答复。
“放心好了,小哥只是累了而已,回家躺下休息一下就会好的。”病服大叔走向前来代我说道。
我感激地看向病服大叔,病服大叔则了然地点点头。这个历经世事的大叔果然很靠谱啊,我脑中如此下定论。
“恩,没事的。我只要休息会就行了。”我对趴趴安慰道。
趴趴看着我脸上重新泛起的微笑,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那么,事情也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小哥你想做什么?”
“我想回家填饱肚子。”
放松下来后饥饿感再次涌上,我算是深刻体会到“饿得前胸贴后背”这句俗语的意思了。
“那小家伙该怎么办呢?”
没有了拦路虎陪伴的趴趴,此时真的就只是孤身一人了。虽然我是想过把趴趴带回家去,不过想起家中那两个家伙就头疼。小留和老姐的日常对抗,我在其中周旋就已经是很烦心了,如果此时再带回去趴趴,破坏了三足鼎立的稳固局势,实在不可想象会变成怎样。至少房子被毁估计会变成日常。
“如果不介意的话,让趴趴跟着我旅行如何?”病服大叔看出我的苦恼,提出建议。
“旅行?”
“恩,我接下来打算四处逛逛,而小家伙虽然不会迷路了,但毕竟遗失道路已久,跟我出去见见更多风景,对她也有好处。”
我思索了下,经历了这些事后,病服大叔应该是值得信任的,但拦路虎既然把趴趴交给了我,我觉得还是要负起责任,我回复道:“我觉得还是先让趴趴在我这待一段时间,适应一下比较好。”
“恩,也是。”
病服大叔也同意地点头,然而当事人却发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跟大叔走。趴趴坚定说道。”
“为什么?”
我低头看去,趴趴看起来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的问题,眼神游移,不过最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坚定地直视着我,说道:“不为什么。趴趴理直气壮说道。”
“是吗。那我就不问你理由了。”
我伸手用力抚摸着趴趴毛绒绒的小脑袋,趴趴也不反抗地任由我抚摸着。
这就是那头拦路虎之所以现在才下决心离开的原因吗,被老虎护住的小崽子,也到了该独立生活的时候了。当孩子长大后,就该狠心离开,让它学会独自照顾自己的生活,只有这样才能在凶险的弱肉强食里生存下去,这就是大自然的法则。
“诶,看来果然是大叔比较容易占据萝莉的内心吗。”我感叹道。
“不对!楚留根在趴趴心中高得多!有世界最高的山那么高!趴趴激烈反驳道。”
看着挥舞着小拳头抗议的趴趴,我不由得莞尔一笑:“大叔就只有待在水沟里发臭的份。”
“恩!趴趴确认道。”
“喂,我说,别把我当做不存在啊。”病服大叔的抗议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也不慎重。”
“趴趴就拜托你了。”我无视了病服大叔的微弱反抗,直视着病服大叔,认真说道。
“你这脸还真是说变就变啊……”病服大叔虽然如此叹息着,随后也对我认真地说道:“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小家伙的。”
“像妈妈一样。趴趴取笑说道。”
“咳咳,话说那头石狮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地方应该是个禁地,我想你也看出来了。”
“恩,毫无人烟,确实是很奇怪。”那个巫婆可不算人。我在心中补充道。
“石狮子,在文化中有辟邪、镇守之意,所以我想那头石狮子,应该是那块禁地的主人设立的一种防范措施吧,因为感知到有人侵入,所以就来驱赶入侵者。”
“这样啊。”
我向来路看去,那条突然多出来的羊肠小道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堵厚实的墙壁竖立在面前。
虽然还有很多疑点,不过,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就算了。人要学会适可而止,今天已经够累的了,就别去管太多闲事了。
“那小哥,我们也该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恩,好。”我蹲下来,直视着趴趴的眼睛,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再见。”
趴趴也直视着我,点了点头,说道:“再见。”
然后接下来,我就和病服大叔还有趴趴分道扬镳了,而在离开之前我突然想起他曾经想对我说却被打断的忠告,还有我至今还没知道病服大叔的名字,所以向他询问,而他是这样回复的。
“名字是对人的束缚,和这里牵涉太深的话,想要离开就难了。所以,你就像之前一样,叫我病服大叔好了。至于忠告,我想你并不需要那玩意,所以别在意了。”
虽然是个突然插入剧本的奇怪大叔,但是却意外的是个好人。以后也会有相见的机会吧,只是希望那时候见面别再像现在这样惊悚。
于是,迎着即使已近黄昏,但仍在热情洋溢地散发着热量的太阳,我走向了归途。
(22)
走回家中的路途比我记忆中要远。在此期间我的肚子已经不止一次进行着盛大得足以引发大雪崩的演唱会了。虽然想过搭车回去,或者先去买点东西填下肚子,但怎奈零钱却在那家小卖铺中花光了。
“早知道就不付钱了,反正估计那家店的老板也不会回来了。”一向自持为现代道德标杆的三好良民的我,此时连法规也抛之一旁,可想而知我的饥饿程度。
这一天之中除了一杯茶外,完全没有进食任何东西,还经历了各种险死还生、大损体力的事件,而治愈伤口的力量也不是凭空而来的,这一切的一切,导致我现在甚至有把自己吃掉的想法。
“哦哦!家,终于到家了!那不是海市蜃楼吧!”
我此时简直如同沙漠中见到绿洲的饥渴旅人般,但即使我再怎么想加快脚步,身体依然涌不起丝毫力量,只能缓慢地涉行着。
阴影?
我突然注意到有一大团阴影在我脚底下扩展蔓延,而我的背上也不再感受到太阳那激昂澎湃的热情。
难道是我什么时候中奖了,所以现在空递奖品过来?抱着疑惑,我抬起头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从天而降的少女。
少女越过我的位置,在我的视线中缓缓降落在地面,身后的降落伞如同羽翼般铺散在地。她麻利地解开降落伞的背带,黄色的皮靴踩过粗糙的地面,来到我面前。
那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子,一身剪裁合体的紧身皮衣把她凌人的气势展现得淋漓尽致,再配合上比我略高的高度,给我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她摘下护目镜,露出底下明亮锐利地眼睛,打量了我一下,自言自语道:“和他说的一模一样。”而我还未来得及询问,她又接着说道:“你就是楚留根吧,虽然答应了要解决你的事情,但现在天色已晚,我也刚搬来,有很多事要处理,所以下次再说吧。这是我的地址,有事随时可以来这里找我。”
我愣愣地接过名片,刚想进一步询问,她却径直越过我,脚步稳健地离开了,只留给我一个挺立的身影和脑后晃动的单马尾。而在她离开的方向,不知何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已经安静的停放在那里,待她坐了进去后,轿车无声而迅速地沿着道路开走,转眼就消失在我的视界里。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不明所以地嘀咕道。
虽然很奇怪,不过我的肚子可不允许我去深入思考。所以我随意把名片往裤袋一放,就转过身体,接着往家的方向走去。中途很麻烦的绕了一段路。
“现在的人真是没公德心,连降落伞也乱丢。”
关上门后,客厅空调的凉气扑面而来,这让神经变得迟钝的我确认到一个事实——我终于从炽热地狱来到阴凉绿洲了。
然后我立马向客厅的冰箱走去,记得没错的话,里面还有着我昨天买的蛋糕。冰箱中果然存放着几个糕点,我挑了一个大号的,然后向桌子走去,想着即将品尝到的美味,心情愉快得甚至哼起了曲子。
“你们两个还没比出结果啊,已经多少次了?”
我一边打开蛋糕包装,一边向正在桌上下着象棋的两人问道。
“一千零三十六次,连这次是一千零三十七次。你也该放弃了吧,如果你因为身体不支而倒下的话,我可不好向主人交代啊。”
“你才是该认输了吧,小丫头,明明一千零三十六次里,有七百五十次是我赢的,你还在那死鸭子嘴硬,如果你真的过劳死了,我可不想看到我可爱的弟弟悲伤的样子。”
这两人从昨晚开始就一直用各种游戏比试到现在,从棋牌到游戏机,从古代到现代,基本上各种只要能玩得上的竞技游戏都被她们玩了个遍,现在看起来又从象棋开始玩起了。
其实只要她们没有发生到肉搏战斗的程度,我是无所谓的,但问题在于,她们却硬是把我捉来当裁判,害得我也一晚没睡,这还不是要点,虽然一开始她们还有来有回,但到后来,老姐就远远超过小留了,所以,如果是以分数定输赢的话,那老姐是早就赢了。但问题在于,她们所定的胜利条件,是直到某一方认输为止……
要这两倔驴主动认输?我想不会比拯救世界更轻巧。
说起来我没在家做饭,她们两个也应该一天都没吃,现在看上去居然还是精气神十足,看来看谁体力不支倒下然后判负这件事是别想了。我忍不住出声说道:“不如把蛋糕对半分得了。”
“不行!那可是那家店一年一次的限时蛋糕,也就是说,吃了这次后,再要吃,就要等一年时间!就算是我可爱的弟弟,我也不会让步的。”
“没错!只有在这点上,我和这个人类的观点一致。绝不会退让!”
没错,事情的起因,就是那家糕点店一年一度的限时蛋糕。每年的今天,那家糕点店都会发售一款制造精美、味道绝伦的限时蛋糕,由于数量有限,所以抢购极其疯狂,我也只是凭着和老板关系好,才让老板给我留了一块,不然估计我连一块碎屑都抢不到。而在以往,这一块大多都是被老姐吃掉的。然而这一次,却多了小留这个变数。
我想起一件事,向小留问道:“话说小留,你没收到我的信鸽吗?”
“什么?那是一种新蛋糕吗?”
“……不,没什么。”
看来我的求救信号并没有传来这里,距离上果然太勉强了。不过就算真的传到这里,看她们这状况,也不像是会理会的样子。
呼~这蛋糕真是美味啊,明明一天都没吃东西,现在却感觉满血复活了,精气神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那家店的手艺果然不是盖的,准备下新的赞美词,下次再去夸奖一下店主吧。
恩?你们为什么都看向我这边?蛋糕?……该不会,我现在吃着的,就是那个,一年一次的,限时蛋糕吧?
我立刻虎化身体,身体机能提到前所未有的极限高度,然后迅速转身向楼梯冲去,一鼓作气冲向楼梯后我并没有止步,接着向我的房间飞奔而去,在冲进房间后,我立刻把房门甩上,扭上门锁,而当我做完这一切后,木质房门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那剧烈的撞击甚至让整个门扉扭曲变形,不过幸好还是抗住了。
然而,这只是第一波攻击。
看着不断发出沉闷撞击声,逐渐扭曲变形的门扉,心生绝望的我,不知为何,想起了病服大叔说的那句话。
“真的,只要继续活着,继续走下去,就能了解,现在所不能了解的吗?”
看着眼前逐渐逼近的恐怖,身陷或许是人生最后一次危机的我,不禁内心长叹。
人活着,真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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